【黑白】留学纪事 19
十九
尤菲米娅端坐在房间里，夜色深沉，但她依然心绪起伏不定。在之前和朱雀在美术馆道别之后回到行宫，她赫然在自己房里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皇兄，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
想起下午会面的场景，她把手放在胸口，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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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鲁路修。”尤菲米娅朝自己哥哥微笑，“这里不安全，你不应该来的。”
“他们想我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对我和娜娜莉而言这个世界没有地方是安全的。”鲁路修从房间的藏身处走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尤菲。”
“啊拉，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帮你吗？”少女俏皮地歪头，“我还年轻，不想死呢。”
鲁路修径自走到房间内的椅子坐下，他疲倦地按压眉心：“我新接手了一个情报系统，可是依然查不出母妃的死因。说她是被政敌暗杀，明眼人都知道最后被推出来判刑的是替罪羊，根本没有足够势力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宫，更何况母妃当时身边的近卫队是皇宫精锐，她自己也有足够力量保护自己……”
尤菲米娅安静地看着他，听着兄长的声音逐渐低沉。
“鲁路修，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真相吗？”
黑发青年猛然抬头：“你找到了？！”
少女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我知道，真相一定很伤人，也许会颠覆你以往的认知，你奋斗的目标------”
“那只是你的假设，你有证据证实吗？”鲁路修皱眉，尤菲米娅犹豫了一下。
“我问过柯内莉娅皇姐，你知道的，她当时是玛丽安娜大人的近卫队队长。”她咬紧下唇，还是说了出口，“被暗杀的那个晚上，是王妃殿下亲自下的命令撤走了近卫队。”
她直视那双紫色的眼睛：“但是她不知道真相。”
“你相信她？”
尤菲米娅语气坚定：“我相信她。”
鲁路修沉默半晌，站起身来：“那么我相信你。”走到窗边轻轻掀起窗帘一角，临近黄昏天色幽暗，这个高纬度的国家冬天的夜幕总是来得如此之早，让人心情在寒冷潮湿中更加抑郁。外面修建精巧的花园只有草坪还维持着无精打采的绿色，树叶落尽唯余枯瘦的干枝，一切都那么中规中矩死气沉沉，宛如精致的鸟笼囚禁挣扎的灵魂。
“尤菲米娅，这是你想过一辈子的生活吗？”
尤菲米娅把手中的的书放到一边，起身站到哥哥身侧：“别用自由来引诱我，亲爱的哥哥，你知道我禁不住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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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跟在卡莲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应该直接跑上去把一切都问清楚，然而他又无法做下决定。如果卡莲是骑士团的成员，那么会不会她认识的人，她的朋友里面也有？比如夏莉，比如利瓦尔，比如……鲁路修……
最后一个可能性让他心脏猛然揪了起来。但这怎么可能，骑士团的人全都武力高强，冲锋陷阵不亚于特种士兵，自己的爱人身体孱弱不会是骑士团的成员。
这突如其来的设想打乱了他的思路，一个闪神卡莲的身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他顿住脚步，如今他是在学生宿舍区后面的马路边上，右手是一个公园，人行道积满了落叶，在连绵的阴雨天气里叶子腐烂变软，粘着鞋底触感难受。天色渐晚地处偏僻的缘故，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马路上偶尔经过一两辆车，飞速地开过溅起一地水花。
跟丢了么……可是朱雀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紧紧盯着。那双眼睛如同野兽注视落单的猎物，带着森森寒意。他屏住呼吸放松身体，装作无所察觉地拿出手机摆弄，不经意暴露出几个破绽。
就是现在！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朱雀侧身躲过刺向脖子的利刃，迅速伸手砍向来人的手腕。袭击者似乎被他的敏捷惊到，但依然以毫不逊色于朱雀的利落收手跳开。朱雀转身踢向来人，后者虽然判断及时还是被他击中腰侧，后跳的动作有所迟缓。国际刑警紧跟上前一把将袭击者压在泥泞的路上，双手反剪，单膝压住背部制住她的动作。
毫无意外是卡莲·休妲菲尔特。
“为什么要袭击我？”朱雀沉下脸，语气里有隐隐的受伤。
“因为你阻碍了我们。”卡莲挣扎着，湿润的地面沾湿了她的衣服，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形，“为了更大的利益，必须铲除你。”
“哪怕我是个无辜的人？”朱雀加大手中的力度，卡莲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确实是黑色骑士团的成员，而且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卡莲嗤笑，如今她彻底脱去校园里淑女的面具，眉目间神色尖锐锋利：“无可奉告。”
“学校里还有其他骑士团的成员吗？”
卡莲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国际刑警从她的目光里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朱雀深深地看着红发少女，随后放开了她。卡莲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怎么？”
“我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所作所为，就算报警也只能拘留你一段时间就放出来。”棕发青年退到一边，神情冷淡。“我会在你进行所谓的裁决时亲自抓住你，让你获得应有的处罚。”
“你会后悔的。”卡莲活动着通红的手腕，表情复杂，“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对……的影响太大了。”
朱雀弯起唇角，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等你有那个能力再说吧。”
卡莲不甘心地撇嘴，转身离开。朱雀在后面叫住了她：“卡莲，为什么要加入黑色骑士团？”
红发少女没有回头：“你没必要知道。”
棕发青年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时有些茫然。他现在应该马上向国际刑警汇报这个新的发现，可是为什么自己却站在这里若有所失？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混乱的思路，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未知号码。朱雀按下接通键放到耳边，久违了的温柔女声。
“朱雀，能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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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挥手示意汇报的卡莲离开，等少女关上门后一把把桌面的东西扫到地上。C.C.靠在沙发上咬着pizza，笑容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不打算处置她？她刚刚可是差点把你的心肝宝贝一击必杀哦。”
Zero深呼吸几次，语气里有无法压抑的挫败：“是我判断失误。”
“你低估了红月卡莲对你和对骑士团的忠诚。”C.C.一针见血，“而且你的判断并没有失误，卡莲确实表现非常出色。如果她杀死了枢木朱雀，对骑士团的发展和敌人的打击---”
“闭嘴。”
C.C．瞅着zero的黑色头盔，耸了耸肩继续口中的美味。短暂的沉默过后，zero再度开口。
“我会和他坦白。”
绿发女子停下口中的咀嚼，目光里满满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会和他坦白。”zero摘下头盔，露出鲁路修的脸，他看向自己的契约者，神情坚定，“我想清楚了，我会和他说清楚这一切，然后让他加入我们。”
“鲁路修------”
“他说过他爱我，绝对不会背叛我。”鲁路修打断C.C.，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她明白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比起胆战心惊的隐瞒秘密，敞开来说清楚不是更好么。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伙伴，对我们骑士团的发展更有帮助。”
C.C．把pizza扔到桌上，她活了太久看过太多悲欢离合，眼前年轻人的乐观让她简直要笑出声来：“你有多了解他？你对他的一切认知只有小时候的一年和现在的半年不到，鲁路修，人是会变的。你可以先用情报网把他的过去全部挖掘出来再作判断。”
“我想他亲自告诉我，如同我把一切亲自告诉他。”鲁路修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绿发女子摇了摇头，放弃说服。
“随你吧，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C.C.把pizza重新拿起来，发现沾上了灰尘，她一脸心痛不舍的表情，“别后悔，鲁路修。”
鲁路修脱下zero的制服，拿起挂在门后的大衣。他决定现在就回家，把一切和爱人坦白。想到能卸下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重负，他只觉得无比放松。
这时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提示音，他匆忙拿出来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只有寥寥数语。
【我准备好了。】
是尤菲米娅，看来他的妹妹最终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
鲁路修整理好围巾，打开办公室另外一个大门，那是让他脱去zero伪装后出入的通道。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C.C.：“我不会后悔的。”
后者兴致缺缺地朝他努嘴，又低头在外卖盒里拿多一片piz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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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特派基地，塞西尔匆匆走了上来，她脸上有些担忧：“朱雀，我们接到了新的情报，情况不太好。骑士团的又将有新的行动，这次上面想让我们和军部一起配合----”
她话音未落，只见罗伊德伯爵单手叉腰走过来，撅着嘴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小朱雀，这次你一定要把兰斯洛特带回来哦！”
想到落入黑色骑士团的兰斯洛特，朱雀也心脏一痛，他郑重承诺：“一定会的。”
“哼哼，”罗伊德显然对朱雀的回答不太满意又无可挑剔，他示意几个助手把新的机车展示出来，“这次你就先用着这部吧，虽然没有兰斯洛特好，但凑合凑合也可以啦。”
听着伯爵三句不离兰斯洛特，朱雀唯有苦笑，他检视着新机车，思索着是否能在短期内和它达到与兰斯洛特一般高的同步率。
“对了，小朱雀，这次你不是单枪匹马，要和其他人好好配合哦。”银发男人懒洋洋地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们说骑士团这次的目标是尤菲米娅公主呢。”
朱雀抚摸机车的手指一顿，他震惊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一个金发的英俊青年和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朱雀，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接下来会和你配合的行动组的负责人。”塞西尔走到他们身边，“这位是阿尼娅·阿鲁斯特莱姆卿，皇家骑士团第六分队队长，这位是基诺·瓦茵贝尔格卿，皇家骑士团第七分队队长。”
塞西尔笑了笑：“这位瓦茵贝尔格卿可是上次救了你哦，朱雀。”
“咦？”朱雀一愣，是在医院里自己被骑士团击中的那一次吗，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金发青年身材高大，此时正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笑得可爱。
“真是谢谢你。”朱雀弯下腰郑重道谢。
太过真诚的语气和严肃的姿势让基诺更加不好意思，他走上前爽朗地拍着朱雀的肩膀：“这没什么，以后互相帮忙的机会多得是，请多多指教啦。”
阿尼娅拿出手机啪地给他俩照了张相，也跟着说了句多多指教。基诺虽然身居高位，看起来出身不凡，但性格出奇的开朗，他拉着朱雀喋喋不休说着那晚朱雀晕厥后的情形，最后说久闻朱雀身手，等这次任务结束一定要来几番比试
“当然没问题。”朱雀招架着基诺的热情，看着身边正敲打键盘的罗伊德，正和阿尼娅说着什么的塞西尔，还有忙碌检测着各项工具的助手工人，他突然觉得有点寂寞。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鲁路修了，不知道他今晚会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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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鲁路修正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太过心急他并没有叫公馆的司机来接，直接小跑回去。夜色已深，七点后巴士路线换成了夜班，并没有直达家门的公车。然而他根本不觉疲惫，平时疏于锻炼的身体仿佛变得矫健起来。做出坦白决定后的他如释重负，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和爱人分享一切。也许朱雀会埋怨，会生气，甚至打他一顿----想到最后这个可能性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朱雀爱他，他们不会分开，只要知道这点，他就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所有痛苦艰难。
鲁路修拐过前面这个路口，居住的公馆就在马路对面。他露出笑容，直到此时才觉得气喘吁吁，喉咙都泛起腥甜。
然后他停下脚步。
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慢慢伸手捂住前襟，浓稠的深色液体带着腥味涌出，迅速沾湿他的衣服。
他努力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声音，身体脱力地滑到在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鲁路修伸出手，向着马路对面灯火温暖的方向。
只差一点就到家了……
他闭上眼，沉入无边的黑暗。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