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雪_lydia

4.

 

“鸣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鸣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猛烈地敲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不知为何整个世界都好像放大了一般---玖辛奈正怒气冲冲双手叉腰地瞪着他。

 

“你爸爸可是在到处找你！听说你今天又打架了？”看到儿子平安无事，放下心来的玖辛奈露出略带狰狞的笑，“说吧，这次你又怎么欺负佐助了？”

 

“怎么妈咪老是偏心佐助啦！”他下意识地反驳，出口却是稚嫩的嗓音，“明明都是他的错！”

 

玖辛奈又敲了一下鸣人的脑袋，“佐助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惹事，肯定又是你去招惹人家了吧？”

 

鸣人抱着头瘪嘴满脸不忿，蓬松的狐狸尾巴拖在地面，尾巴尖一扫一扫沾满了灰。远远看到美琴牵着佐助走过来，黑发的小猫又左右脸颊上对称贴了两个创可贴，猫耳在空气中扑棱着，鸣人怎么瞅怎么傻气。

 

美琴把满脸不情愿地佐助拉了过来，歉意地朝玖辛奈说道：“我都听伊鲁卡老师说了，我们家佐助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佐助，快和鸣人道歉。”

 

“……对不起。”佐助死死盯着脚下的小石子，圆脸涨得通红。

 

“哪里哪里，都是鸣人这混小子的错，”玖辛奈把身后的鸣人一把扯了出来推到佐助面前，“要道歉的该是鸣人啦。”

 

她悄悄揪了一把鸣人肉呼呼的屁股，在牙齿缝里憋了一句：“快说，要不然今晚没饭吃。”

 

鸣人痛哼了一下，扭头看向马路对面的烤肉店，小小地憋了一句出来：“对噗起。”

 

“好啦，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哟。”美琴掩嘴轻笑，和玖辛奈讨论起日常八卦来。两个小孩子偷偷用眼角瞄了眼对方，又用力转过了头。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是晴朗温暖的日子。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切磋，所有的考试佐助都把鸣人远远甩在身后。放学后他们会一起跑去河边玩耍抓鱼，佐助怕水却又好奇得很，冷不丁被鸣人推到河里吓得扑棱了半天，才发现水刚及腰。

 

可想而知那天鸣人被年级第一名狠狠胖揍了一顿，吃晚饭的时候脸肿得嘴都张不开。

 

有时候斑类的特殊课程上会请高年级的学长姐来示范，比如今天就是卡卡西，带土和琳。老师在台上介绍这三人组是如何配合默契，把斑类的力量运用得出神入化。他听到前座有人在小声讨论：“咦之前不是说他们班出了事故吗？”

 

“啊你说那次任务啊好久之前的事情啦，我听爸爸说带土哥哥差点死掉了呢，不过还好抢救过来现在他们都没事啦。”

 

鸣人趴在课桌上，看着讲台上正在示范格斗技的白狼黑豹，黑豹面容光滑没有疤痕，卡卡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下课后他照例和佐助一起回家，路边的书店里贴着畅销书的巨大广告：“爱与恨的边缘---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不得不说的故事”。佐助在他耳边咕咕叨叨鼬连续跳级即将提早毕业，要么进入木叶学园深造，要么直接进入火影直属部队。

 

漩涡鸣人停下脚步。

 

他看着佐助没注意到似的继续往前走，背着个小小的双肩书包，魂现状态还控制不好孤零零的一条尾巴在背后一甩一甩，街上走过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幸福地笑。有人看到他还会和他打招呼，递给他饱满带着水珠的大橘子。

 

多么美好的生活。

 

没有血，没有眼泪，没有死亡。

 

没有歧视，没有排挤，没有孤独。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用力握紧双拳，年幼的他个子只到其他人的腰间，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渺小。

 

“佐助！！！”

 

宇智波佐助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疑惑地抖动了头顶的猫耳：“怎么了吊车尾？”

 

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捏紧了手里的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佐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街上的行人渐渐消失，两边的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蒙上了尘埃，崭新的大楼迅速变得灰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白痴吊车尾，”佐助疲惫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揭穿。”

 

---------------------------------------------------------------

 

卡卡西坐在校道的长椅上，带土和他背靠背坐在另一边。薄薄的晨雾隐约浮动，清晨的阳光穿过其中。他有些累了，往后把重量压在爱人身上。

 

“我知道你生气，强行把你拉出来。”感受到身后人猛然一僵，卡卡西苦笑，“可是人总不能活在梦里。”

 

带土没有说话，实际上，从离开镜中世界后他就没再开口。

 

卡卡西叹了口气，“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你不愿意吗？”

 

没有人回应，校园里十分安静，这个钟点学生和老师都还没睡醒。卡卡西等待着爱人也许不会做出的回答，他抬头看着天空，不及虚幻世界里的湛蓝却格外亲切。

 

草丛里传来窸窣的声音，两个衣衫不整的学生情侣钻了出来，看到卡卡西惊叫了一声跑走了。就这么瞬间他背后倚靠的人已消失不见，卡卡西看着自己的右手，微微一笑。

 

带土消失之前轻轻握了握卡卡西的手。

 

---------------------------------------------------------------------

 

“这都是假的，佐助。”鸣人上前几步，他眼前年幼的佐助带着不符年龄的沧桑，“醒过来吧，佐助，我们一起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佐助静静反问，“那里有什么？”

 

“因为那里是现实。”鸣人坚定地回答，他注意到四周的景色在随着他们的对答渐渐扭曲，两人的身形都在拔高贴近现实里的样貌，“不要在虚幻的世界里迷失自我，佐助。我所认识的宇智波佐助，不是这么个脆弱的人。”

 

佐助轻笑：“你所认识的宇智波佐助？一直以来都是你理所当然认为。”他的音量开始提高，黑色的眼睛亮起赤红的光芒，“你总是这样，从小就追着我，莫名其妙地把我当做朋友，到处嚷嚷我是你的目标，哪怕我离开了木叶都不放过我，全世界的追着我跑，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我却一点都不领情……”

 

黑发猫又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伸出抠进了掌心，鲜血一滴滴落下。

 

“凭什么，我究竟欠了你什么啊漩涡鸣人。”佐助抬手捂脸，手心的鲜血在脸上留下赤红的痕迹。他垂下肩膀语气疲惫。

 

“让我留在这里，鸣人。放我走吧。”

 

“我不会的，佐助。”鸣人走上前低下头来，他已经比佐助高了，他两手搭在佐助的肩膀上，“你不是和我说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以后多的是吗？你不能反悔，佐助。”

 

黑发猫又别过脸，没有回答。

 

“那么，我和你一起留下来。”

 

佐助猛然抬头，目光里是不敢置信。

 

“嘛，没有佐助的世界也没有意思啊。”鸣人语气轻快如同决定晚餐吃什么，“就这么说定了。”

 

“你这个白痴！”佐助终于有了表情，“既然你都醒过来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还要成为火影-----”

 

“这里有佐助啊，”漩涡鸣人目光坚定，“你刚才也说了嘛，反正我从来都满世界追着你跑，也不差这一次的说。”

 

“现实确实什么都没有，”鸣人掰开佐助紧握的拳头，一根根手指塞进去和佐助十指紧扣，四周的景色已经全部消失，他们站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目之所及只有对方。“可是只要佐助在我身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没有目标，我们一起找。没有归属，我们就做对方的家人。不管再苦再累，只要佐助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鸣人另一只手绕到佐助背后，把佐助紧紧抱在怀里。包围两人的黑暗开始扭曲，渐渐现出赤红色的场景，这是这个幻术最后的挣扎。

 

他们最深的痛苦。

 

宇智波佐助越过鸣人颤抖的肩头看向前方，在他眼前的赫然是鸣人的记忆：在喧闹的街道上被所有人视而不见；其他人包括自己被家人接回家，只有鸣人孤零零坐在秋千上；得知老师自来也的死讯后一个人吃着冰棍哭得满脸眼泪；看着父母被巨兽的爪子穿心而亡的回忆却无能为力……

 

最后，是他宇智波佐助，一步步走出漩涡鸣人的生命。

 

佐助用力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的弧度落下，滴在鸣人的肩膀上。他抬手环上鸣人的腰。

 

而在他身后，鸣人的眼前却是佐助的回忆：鲜血淋漓的灭族惨案；被大蛇丸做各种实验最终觉醒了双尾猫又的血统；死在自己手里的最爱的兄长；一次次的背叛和欺骗……

 

鸣人用力抱紧佐助，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他说给佐助，也是说给自己听，“都过去了。”

 

-------------------------------------------------------------

 

宇智波佐助挣扎着睁开眼睛，早晨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他撑起身体，还是熟悉的图书馆的走廊，身下是柔软的红色地毯，鼻尖满满陈旧书籍的腐败味道。他怔怔地坐在地上，恍如隔世。

 

“佐助。”

 

佐助抬起头，漩涡鸣人站在窗边，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金灿灿的温暖极了。

 

鸣人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欢迎回来。”

 

 

尾声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镜子啦？”鸣人用三条尾巴圈着佐助，从镜子里出来之后他就经常如此生怕佐助又跑到哪里去。

 

“据说这玩意来自雾隐，有个灵魂因为力量强大而被制作成道具封印在镜子里，因为目睹爱人惨死，自己又被长期封印无法追随爱人而去，久而久之灵魂黑化，最近不是满月么阴气太重，就爆发了。”卡卡西翻了页手里的小黄书，语气漫不经心，“说起来你们到底在镜子里做了什么，静音说黑化一点也不严重很快就搞定了。”

 

鸣人低头沉思半晌，毫不在意佐助正一根根拔着他尾巴尖上的毛：“难道是妖怪被我和佐助的感情感动洗白了？”

 

卡卡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的话，其实不只是你们的功劳，我和带土的深情也感动了妖魔啊。”

 

佐助只恨自己不会空间术法，不能如同对面本来正粘着卡卡西的自家叔叔突然羞愤地原地消失。

 

“哎？是这样吗？可我觉得还是我和佐助的感情比较感天动地的说！”

 

“鸣人，这你就不懂了，我们中年人历经沧桑看遍沧海最终又走到一起的悲情故事才格外动人哦。”

 

“是咩~”

 

“比如说，你们两个还没有标--------”

 

“火遁·豪火球之术！”

 

 

 

鸣人顶着一头酷炫的焦黑发型回到宿舍时，惊讶地发现佐助桌上干干净净只有几本习题册和一张第七班的合照。他看向佐助，佐助面色坦然。

 

“相片我都收起来了。”

 

“这样好吗？”

 

“嗯，”佐助低头看着那张第七班的合照，没意识到自己露出微笑，“我的家人，他们都在我的心里。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而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

 

“走吧白痴吊车尾，”佐助拎起包，“卡卡西不是说今天要补习英语？”

 

“学那种东西干嘛啦，明明平时也不会用到。”鸣人嘟囔着，随便拿上几本书塞到包里，“等等我啦，胖助！”

 

鸣人猛然捂住嘴巴，然而已经太迟。佐助慢慢转过头来，“你刚说什么？”

 

鸣人假装张望四周的风景：“哎今天天气真好----”

 

“你说我胖？”

 

金毛狐狸不高兴地撅嘴：“是啦，为什么带土师母可以这么叫你我就不行！而且你变成猫的时候好重的说我整天抱着你手臂都酸了！”

 

佐助弯起唇角：“呵呵。”

 

 

 

美好的早晨，木叶学园火光冲天。鹿丸看了眼窗外独特的风景，低头喝了口茶。

 

“一个两个都麻烦死了。”

 

 

第二个故事：镜中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