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留学纪事 11
十一
C.C.默默看着窗外的夜色，影影绰绰的灯光，郊区连绵的山陵在黑暗中如同起伏的兽脊。她近日总是觉得不安，这种久违的感觉来得突然，说不清道不明。她已经活了很长很长的岁月，久到自己都记不清晰。如同定格在时间长河里的磐石，身边人来去匆匆，只有她被留在最后。
但这冗长的时光也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可怕老道的经验，对人心的熟悉和操控，还有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庞大体系。与她签订契约者，就可分享她的力量，条件是实现她最后的愿望。而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是她最新的契约者。这个黑发紫瞳的男人，她看着他从少年到青年，从冲动到沉稳，如今独当一面，距离他和她的愿望，都越来越近。作为签订契约的回报，她给当时一无所有的鲁路修先进的技术，大量的财富，以及最重要的，不可估量价值的人脉。于是终于有了今天的黑色骑士团。
“然而真没想到呢……这个小王子，做得还不错。”有数不清的人得到过她的力量，也有数不清的人失败了。鲁路修做得最好，最快，最接近目标。
“别在最后摔倒了啊。”她看着窗上倒影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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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打穿了我的防护服！”罗伊德嚎叫着举起朱雀残破的紧身衣，“那群黑衣人用的什么子弹，竟然能打穿我的防弹衣！”
朱雀安慰道：“我也打穿了zero的衣服。”
罗伊德瞪了他一眼：“当然能打穿！给你的子弹都是特别定做的！别说防弹衣防弹玻璃，我暂时还想不到什么打不穿！”他盯着衣服上的破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黑色骑士团，我还以为他们是一群杂耍团，没想到技术还可以嘛。”
塞西尔走了过来：“朱雀，最近应该都没什么事，安心学习吧，不用天天往我们这里跑。”她朝朱雀眨眨眼，“国际刑警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好了吗？”
朱雀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我正在努力中。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天知道那些学生资料到底有多少，看得他头晕眼花。不过学生会的几位真是家世显赫，难得大家都这么平易近人。
走在回校的路上，朱雀经过了市中心议会大厦。平时安静的广场如今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搭建了各式临时商铺：几个金发碧眼的猛男把德国香肠放在木炭炉上烤，香气四溢；还有热腾腾用海鲜汤熬煮，挤上柠檬汁格外鲜美可口的海鲜饭；更别提外表炸的酥脆，内里满满香甜软糯椰丝的糖球。除此之外还有人在卖各种芝士（有些长了毛似的看着怪恶心），可爱的各色糖果，暖和的羊毛围巾，人行道边上摆满翠绿的圣诞松树。
朱雀抬头，议会大厦的钟楼塔尖之下放置了大大的雪人模型憨态可掬。他露出幸福的表情，拿出手机拨打友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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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鲁路修同学于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圣诞集市的门口，他的身边是容光焕发的朱雀同学，大有把每个小吃都尝上一口的架势。这里的圣诞集市每年十一月中旬开始，持续一个月左右到圣诞节结束。
鲁路修打了个喷嚏，把围巾捂得更加严实，他看向朱雀，实在是拿自己友人没有办法：“到处都是人有什么好逛的，我觉得咲世子的手艺比他们都好。”
朱雀兴奋地拉起友人的手，不顾鲁路修的抗议直接挤进人群：“我那么远过来就在这一年，鲁路修就陪陪我吧。”
鲁路修叹了口气，反握住朱雀的手在人群里艰难地行走：“说起来，你最近为什么老是翘课？”对得起你昂贵的学费吗？
朱雀把目光从热气腾腾的烤肠上收回，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鲁路修又迅速移开目光：“呃，有点事……”
瞧这心虚的样子，如果不是正和他交往，他简直要怀疑朱雀在外面有了女人：“你有什么事我还不知道的？”
朱雀松开鲁路修的手，惊喜地指向一间商铺：“鲁路修你看，那里的衣服特别好看！很适合你！”
“演技太差，别想转移话题。”鲁路修一针见血，目光不由自主移到那边，“……你真觉得这些衣服适合我？”
被戳穿的朱雀缩缩肩膀，又牵起鲁路修走到一边人流比较稀少的地方：“其实我刚没仔细看随便指的，不过你这么帅，穿什么都好看！”
鲁路修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朱雀总有办法击中他的软肋。因为某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原因，他总是担忧朱雀不满他的穿衣风格----上帝知道他真正的风格究竟如何。但如今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鲁路修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有忧愁迎风消散。
他深深望进那双翠绿的眼睛，简直要看进灵魂深处。既然他最担忧的事情都被朱雀无形化解，也许他可以试着和朱雀坦白。一开始注重规则的朱雀肯定会不理解，但两人都已经心意相通，俗话说，爱征服一切……
“You are here in my heart, and my heart will goon and on……”突然响起的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打断了鲁路修几欲出口的话语，优美的歌声和鲁路修的心潮澎湃格外配合，他不禁想难道是上天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配好了bgm？没想到朱雀从怀里摸出一部手机，抱歉地笑了笑。
“之前话费充多了工作人员就帮我装了铃声，我觉得这首还挺好听的哈哈。”他背对着鲁路修走到远处，安静地听着电话，最后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鲁路修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朱雀才挂断电话，一脸愧疚地走了回来。最近这样的神秘电话他不止一次见朱雀接过，每次都是匆忙离开。想到朱雀有事情瞒着他就觉得心头郁闷，但和只是普通学生的朱雀相比，自己还藏着一个更大更可怕的秘密。一想到这点，他也只能把不满压了下去。
“对不起啊鲁路修，把你拉过来可是我又有事要走。”朱雀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样子滑稽又可爱，“要么我跟卡莲说让她陪你吧？”
他又好气又好笑：“叫她来干什么？”想到卡莲的柔弱设定鲁路修有点无奈，“这里人山人海可以把她挤扁。”
“也是，”朱雀表情有点微妙，“鲁路修可真体贴。”
“哼，那当然。也不看看我多受欢迎。”鲁路修朝朱雀伸手，等朱雀握上两人十指交叉扣在一起，“走吧，你不是还有事么？”
“你不生气？”朱雀小心翼翼地问，他可没忘记友人刚是多么不情愿才来到集市。
“生气又有什么办法，你会不去吗？”鲁路修白了他一眼，“不过你得先送我回家，免得我又遇上醉鬼球迷。”
“嗯！没问题！”
他们手牵手走在大街上，集市离鲁路修的住宅有点远，但谁也没有想到要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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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木朱雀坐在尤菲米娅的行宫里，富丽堂皇的装饰让衣着随意的他倍感不自在。等了一会，穿着白色露肩洋装的第三公主走了过来，朱雀站起身鞠躬行礼，公主挥手遣退所有侍女，坐在朱雀对面。
“快坐吧，别总是这么拘束。”尤菲米娅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就算举止随意也总是透着优雅。朱雀赞叹地看着眼前人优美的姿态，想起黑发友人也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都透着贵气。
“公主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呢？”
尤菲米娅微笑：“太见外了，朱雀。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朱雀微红了脸，艰难改口：“嗯，尤菲。”
“这才对嘛。”看到朱雀脸红尤菲米娅心情大好，“今天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朱雀。我还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创造一个美好和谐的社会。”朱雀毫不犹豫地回答。
公主若有所思地点头：“和我一个……朋友的理想很接近呢。那你打算如何做到呢？”
“在不打破既定规则和法律的前提下，动用可以动用的力量，铲除邪恶。”朱雀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行宫花园，时值深秋，只有几丛紫色的小花顽强绽放，“我想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维持现有的社会秩序，从内部改造这个社会。”
“哪怕它现有的和平只是虚假的，摇摇欲坠的？”
“所谓真实与虚假都是个人的判断，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那就是哪怕是虚假，但仍带给了大多数人和平。我不希望这份和平被破坏。”
尤菲米娅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的理念和黑色骑士团正好背道而驰。”那个以破坏和重建为最终目标的组织。
朱雀垂下眼：“他们不守规则只要结果，本质上和暴徒并无区别。”
公主殿下抿了口红茶：“是呢，他们是粗暴的恐怖分子嘛。”她话锋一转，“朱雀也是在阿什弗德大学读研吗？文学院？”
“嗯，是的，读戏剧文学专业。”猛然想到鲁路修和尤菲米娅的关系，朱雀警觉起来，“我可以问为什么要这样问吗？”
“噗嗤。”她一下笑了出来，让朱雀丈二摸不着头脑，“你的生活要远比你的课本精彩哦，朱雀。”她托着下巴笑容狡黠，对朱雀的问题避而不答。
“你的秘密我也会帮你保守的，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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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莉安静地坐在学校个人自习室里阅读书籍。她的手指拂过一个个盲文符号，为剧本里扣人心弦的情节紧张不已。她也在阿什弗德修读戏剧文学专业，是本科生。虽然看不见，但无论是表演时表情的控制语气的起伏又或是剧本写作论文研究，她都是专业里首屈一指的优才生。
正沉浸在亨利五世的故事里无法自拔时，娜娜莉敏锐地听到了门口打开的声音。这间个人自习室可以说是她的专属，除了鲁路修和咲世子，平时也只有学生会的人偶尔会来这里找她。但随之进来的脚步声让她屏住了呼吸，如此陌生从未听过。
刺耳的拍掌声响起，伴随着怪腔怪调的阴笑。
娜娜莉突然意识到了危险。
TBC
